明影法师：高高山顶立 深深海底行
2025 年 05 月 17 日
高高山顶立 深深海底行
——生活禅的理论与实践
“高高山顶立，深深海底行”是药山惟俨禅师一句极其著名的禅语，也是一位禅师觉悟后的生命写照。
药山惟俨禅师是山西绛县（今山西侯马市东北）人，父辈即迁至江西。他17岁出家，学习戒律、经论，非常深入，“洞如夙习”。初礼石头和尚时，他说：“三乘十二分教，某甲粗知。”这话很谦虚也很自信。以此为基础，他在马祖和石头座下参禅开悟，修行很多年后游历大江南北，四十多岁到药山，开法化众，直至84岁圆寂。
有些典籍里曾作如此记载：到了晚年，药山禅师不再上堂吃饭，首座和尚暗中悄悄观察，发现药山禅师竟在自己煮食东西，走过去一看，愣住了，只见清汤寡水中仅有几片菜叶而已。首座和尚问道：“师父，您怎么这样对待自己呢？”药山禅师说：“我老了，没有时间和精力给大家讲法，也就没有资格在斋堂吃信众的供养了。”
药山禅师是百丈禅师的师兄。当时百丈禅师在江西，药山禅师在湖南。在第九代祖师里面，这是禅和子“走江湖”的两大中心。作为唐代最重要的禅宗巨匠之一，也可以说是禅宗在湖南的中心或者说是“双峰”之一，以他这样的地位，竟然如此敬畏因果，珍惜信众资源，重视点滴修行，不得不说是我等的榜样。
寺里有很多年轻师父，但药山禅师一生不用侍者。一天晚上，已是夜深人静，禅师在山里独自经行，恰逢云开月现，他对着长空一声大啸，传震九十里远。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禅宗典故，也是药山禅师生命境界的写照。
今天，以“高高山顶立，深深海底行”为题，与大家学习交流净慧长老提倡的生活禅。
长老提倡的生活禅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尊重，很多人在学习，但是也有人学习多年而不得其门，也有人认为生活禅太浅显，像是兑了水的牛奶。对于这种误解，我们应该予以全面的回应和解决。
今天早晨，一位佛学院的老师讲到了藏传佛教的噶鲁巴大师，他建立了一套非常严密的学修传统，从此藏传佛教一改乱象，健康发展，成批地培养大德。他感慨地说：“禅宗也应该这样啊！”
其实，唐宋年间的禅宗即是如此。大慧禅师以临济的棒喝君临天下，一晚上培养18个人开悟；雪峰禅师与赵州和尚是南北的双峰，“北有赵州，南有雪峰”的赞誉是马祖以后未曾有的，禅师在鳌山悟道之后，说法度众，直指人心，座下有一千多人跟着他学习、修行，明心悟道者不计其数。
长老提生活禅的初衷是希望“人人听得懂，人人用得来”，这是长老经常给我们讲的话。生活禅是禅，禅就是要培养智慧，要开启众生成佛的智慧，不管是在家的菩萨还是出家的法师，都应具备教法的完整性。
在佛陀的教法传承中，汉传佛教受用最广，弟子最多，也是最有力量的一支教法。它从最衰微的谷底恢复的过程，一定是渐次进行的，不可能一蹴而就。长老这一代是恢复的第一个阶段，这个阶段非常不容易。长老提倡生活禅，契理契机，非常有高度也非常准确。老一代已经完成了这个任务，接下来，我们大家要沿着这个方向继续探索，直到不同性格、不同特点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适合的修行法门，直到觉悟。这是我们大家共同的课题。
“发菩提心，立般若见，修息道观”是生活禅的修习要点。对此，我有另外一种表述：以“立般若见”为前提，依据对大乘经论的学习，建立对宇宙人生种种现象的正确认知；以“发菩提心”为原则，在生活中养成菩萨人格，依据戒定慧三学，用所学到的佛法全面地陶冶和改造自己，在家庭生活和事业追求中完成人格的重造，把一个以自我为中心满足一己之欲望为情感机制的凡夫心理，转变成一个“觉悟人生、奉献人生”的菩萨人格；“修息道观”则包含了念佛、持咒、诵经、拜佛等禅修的法门，借此平息烦恼，调伏自己不安的内心。这是生活禅的三个要点，互为因果，互为条件，解行并重，解指导行，同时开始，没有先后。之所以要把“立般若见”放在前面，因为不管是发菩提心还是修止观，都要以大乘佛教最核心的智慧为基本原则，以正见指导我们戒定慧三学不断地深入。这其中，般若正见的建立和菩萨人格的养成最为重要，一是理论，一是实践，可谓生活禅普世的两大法轮。
长老提倡要禅教并重，但是要想真正读懂经论绝非易事。基于我个人的经验来讲，我从1993年起开始大量读经，似乎找到了知音，一见如故，但学了20多年，完全读懂了吗？越读越不敢说这个话。
这个时代的学佛者很少有人注意深入地学习教理、经典。有的人把一句佛号或者一个公案作为一生的学习内容，有的则重视理论不重视实践。这两种情况几乎囊括了绝大多数人，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偏差。
其实，这个问题由来已久，甚至历代的祖师们反复提倡也挽救不了这个错误的执着。
古人曾有“小阅藏”之说，分别为《大智度论》《瑜伽师地论》《宗镜录》和《阅藏知津》。《大智度论》讲的是般若智慧，为龙树菩萨所著，解释30品《般若经》，我们现在听到的大多数的佛教故事即来源于《大智度论》，非常通俗，开卷有益；《瑜伽师地论》是佛教法相唯识宗的重要论典，由弥勒菩萨所著，代表的是佛教广博的智慧，玄奘大师去印度取经主要是冲着《瑜伽师地论》去的，太宗皇帝看到《瑜伽师地论》后感慨地说，“都说佛道同门，今以此论观之 ，实为妄谈也”，并亲自撰写《大唐圣教序》，堪称书法史上的重要著作；《宗镜录》是永明延寿禅师的著作，把禅宗跟经论智慧相融合，藉教明宗；《阅藏知津》由明朝蕅益大师所著，他读完大藏经之后，给每一篇经文作了一个内容摘要。这四个一百卷，即是“小阅藏”的内容，古来祖师一直都在提倡。
永明延师禅师（注：师父讲的是文益禅师）是法眼文益禅师（注：师父讲的是雪峰禅师）的三传弟子，他所处的晚唐时期，很多学禅者也是不得其门而入，说的是外行话，修的是外道行。禅师提倡教理，为了让大家修行有所依据，他把《华严经》与禅宗进行了对比，创作《宗镜录》。从永明延寿禅师（此处，师父讲的是法眼文益禅师）开始，一直到明代的四大高僧之一的憨山大师，禅宗祖师对佛教教理学习的提倡由来已久。我们重视的所有经论，甚至包括《大学》《中庸》《庄子》《道德经》等，憨山大师都有注解，这充分说明古来祖师都很重视教理的学习和经典的学习。经过几百年的提倡，误区依然存在，所以我们长老提倡要禅教并重。
达摩祖师来到中国，提出要“藉教悟宗”。禅宗跟经典的关系，一方面是教外别传，因为学经典容易陷入学术化，陷到文字里走不出来；一方面则是教内经传，传的是经论的核心智慧。经是佛语，禅是佛心，对于佛来说是同一无二的，对于我们来说则是知易行难，重在实践。所以，解行并重当以读懂经论为前提。
读懂经论有没有标准？当然有，其标准就在汉传佛教两千年的传统里。从佛教传入中国起，就一直有祖师大德在不断地翻译和诠释大藏经，继而由后代的皇帝主持，将其汇入大藏经的法汇中。所以，大藏经中保存的历代祖师的注解都是标准，不同风格、不同层面，不同的学人提供了可以直接参考的典籍。
学习经论是一个不断递进的过程。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最擅长对知识的学习，而且由于科技进步、信息发达，没有哪个时代的人能比我们更易获得知识，打开手机百度一下，多家的解释都在里面。但把读到的变成自己的，变成我们价值观的依据，变成行为的指南，只是第一步，可以称作是闻思正见的建立。不断地诵、听、体会、辨析，以经论的智慧替代我们内心形成的种种的不正确的观念和知识，使佛法成为生命的素养，需要我们不断地辨析，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。
以佛教的智慧来看问题、想问题，指导自己的生活，这使我们思想层面的闻思慧有了一个基础，其标准就是能够准确地解读不同时期的大德的注解。以《金刚经》来说，智者大师、憨山大师、太虚大师都对它作过注解，这些注解都能够看懂，且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差别，并能通俗地、有理有据地解释出来，才能说明你在闻思层面读懂了。但是，闻思般若一定是有局限的，属于浅般若，是不彻底的，里面蕴含着烦恼和错误，所以要不断地消化和提纯。
思想正见的建立，要结合禅修和生活当中的实践。即便如此，它依然带有问题，因为是以凡夫的理性，来思维和理解佛陀以及历代祖师已经觉悟的智慧，中间必有落差。比如说，同样的问题，在不同的经典里，因为面对的人理解力不同，所处的修行阶段不同，佛陀会有不同的答案，但是如果你只看到了一个，你认为那一个就是标准，而且是佛说的，可能就会生出疑惑。所以，以个人的见地来批评古人注解的大有人在，这对于我们是个借鉴。
学习经论，要由广博渐至精深。第一步，先学博，要广读；第二步，要学通，找到不同经典的要义；第三步，要学精，抓住核心的智慧，比如说能够用一句话概括《金刚经》，且能在生活中指导你的修行，那可以说就是学精了；最终要超越理解层面，完全消化，圆融佛法。四祖大师讲：“若知诸佛常不说法，实乃名为具足多闻。”为什么祖师讲法都是用俚语俗话？因为他已经彻底消化了，不需要用佛教名词来表达自己的智慧，所以他们都用老百姓能听得懂的语言来讲法，就像赵州和尚一句“吃茶去”，所有经论智慧都在这三个字当中，不管是已开悟的、没开悟的，还是传禅的当家师，都是用这一句话来解决问题。
般若正见的建立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。以我个人的理解，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不要去想终点。到目前为止，我只看到一位禅师不让在寺院里读经，此人就是药山惟俨禅师。他不让人读经，但是他自己天天捧着经卷诵读，开悟以后也是如此。别人难免生疑：“为什么不让读呢？”道理很简单，我们从经论里学，一定会教条——知识、道理都是教条，变成你活的思想、活的般若智慧才是教理，但是从教条到教理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。如今，有药山禅师在这里坐着，他就是真正的活佛，可以代佛说法，你不去问他而去问经典，这显然是不应该的。对于我们来说，不存在不读经典的问题，把经典读得踏实、受用，一直到离开这个世界，这是我们应该有的态度。
生活禅的另外一个要点是在生活中养成菩萨人格。用我们独到的佛法智慧，不断地把错误的知识、不正确的价值观等解构、摧毁、清除，再把佛法注入到我们的生命当中，在日常生活中去运用它，养成菩萨人格，这个过程也是终其一生的。
比如雾霾。雾霾令人烦恼，作为佛教徒，我们应该如何以佛法智慧来面对这个问题呢？我想，雾霾对于修行是一个很好的促进。一出门，看到阴霾的天气就要想到无明，因为我们不认识我们的佛性智慧，所以烦恼重重，不断地向外追逐。我们如此，世界如此，多少代人也是如此。今天早上，我看到一个大学同学发了一组很漂亮的图片，题目是《大自然不需要人类，人类需要大自然》。这让我想起为什么我们古人要道法自然？因为我们要从大自然中找到世界的规律，以指导我们的生活，这也是古人为什么不太迷信技术进步、也不太关心技术进步的原因。技术进步带有强烈的两面性，当我们只看到某一面的时候，这本身就是无明，因此我们对事物的复杂性、多面性的认识便不全面。我们现在没有青山绿水，没有好的空气、好的粮食，这不是任何一个科学家的初衷，也不是任何一个领导人的初衷，但这已经成了我们的现实。为什么呢？因为无明，因为我们没有智慧。即便是天天享受着明媚的阳光和洁净的空气，要是不把无明解决了，这一生不照样是空过吗？所以，古人说要“常将生死挂心头”。现在，雾霾重重，我们不必刻意将生死挂在心头了，见到雾霾，就可以想到我们有烦恼、有无明，它是雾霾产生的最深层的原因。因为无明，导致了近现代的人们单方面地追求科技进步，污染事件频发，生存环境受到威胁。不管雾霾是谁制造的，谁该为其负责，当我们面对时，都跟我们有关。这个世界的一切问题都是我们自己的，不是别人的，由我们自己的业报感召而来。如果你没找到这个原因，那是因为你的智慧不够。设想一下，如果没有关系，我们能遇到雾霾吗？如果说雾霾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，都是别人制造的，而我们又天天遭受雾霾的伤害，那说明世界上发生了一件没有道义的事情，宇宙间发生了一件不符合规律的事情。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一样事情是不符合规律的，那规律就没有了价值。所以，见到雾霾要反省我们自己，知道我们智慧的局限。
那么，雾霾的直接原因是什么呢？明海大和尚曾说过，是这个时代不重视道德修养的一个直接果报，不重视道德修养、不尊重天地神灵，是我们集体的业报感得如此。技术进步、工业发展导致雾霾，这只是原因之一。有一年冬天，我从药山出发到北京办事。当时，雾锁京城，能见度很低。出租车司机跟我讲，这是这些年来雾霾最重的一天。你看，这就是我的业报！机场有我们很多的居士，他们说，那一天他们的工作就是找飞机。飞机在旁边，就是找不着。我就想，明天能不能回药山呀？因为要赶回去打禅七。当天晚上，刮了一阵西北风。第二天早晨，一开窗，蓝天白云，风清气爽，与昨天完全是两个世界。风可不受科技影响，是道德人心的感召，我们感不得风神，只好遭遇雾霾。
因此当见到雾霾就要反省：第一，我们有无明；第二，我们没有认识因果的智慧，不知道雾霾与我们自己的关系；第三，要检点自己的心是不是在断烦恼，在培养慈悲心；第四，我们是否在敬畏大自然，敬畏天地神明？当想到这四个问题时，即便我们的身体因雾霾而遭受些许损失，但心灵的成长要比天天住在海边的人有价值的多。
依据大乘佛法的六个法门，养成菩萨人格有六个方面。
第一，依据布施波罗蜜，养成乐善好施的情怀。无论是在工作中、生活中、人际交往中，时时以奉献人生为宗旨，予人以慈悲和关爱。
第二，依据持戒波罗蜜，养成清净内敛的言行。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、社会道德，并以此为前提，按照佛陀制定的“五戒”来生活，这是我们做人的基本要求。
第三，依据忍辱波罗蜜，养成柔和忍耐的态度。遇到争执的时候，试着态度好一点，声音低一点，话语幽默一点。父母有唠叨，孩子常闹心，这些都是我们修忍辱的机会，不要想着刀架在脖子上再修忍辱，那时的忍辱不好修，只有大禅师才能做得到。岩头和尚是德山禅师的重要弟子，曾启发雪峰禅师悟道。晚年时候，他所在的地区强盗活跃，别人劝他离开此地避上一避，他不走，并说道：“我死的时候一定会大喝一声。”这一天，一个强盗来到岩头和尚住的茅棚，向他讨要宝贝。岩头和尚讲：“僧家之宝，非君所宜。”强盗不明就里，大声喊道：“有什么宝？快说！”岩头和尚很慈悲，大喝一声，想要启发他。但是强盗完全不知道这一喝对他的加持和启发，一刀下去，岩头和尚身首异处。人生两件事：修佛、还债，这是岩头和尚早就预知的，他要还命债，故而临终之时大喝一声传播几十里远。这些祖师超越了自我，完全不把身体当回事，当利及众生的资源差不多了，还一条命债，很好啊！二祖慧可大师于114岁时圆寂，他曾做过少林寺的方丈，在邯郸讲经几十年，非常有影响，后被县令杀害。一代祖师为什么竟是如此结局？因为二祖大师早就预知，今生要还这个命债，修忍辱行，这是菩萨的境界。
第四，要养成勤奋向上的品格，精进波罗蜜是必修的法门；
第五，要修禅定波罗蜜，在生活中养成宁静淡泊的心境。禅定修的好，欲望淡薄，能够时时克己，主动地淡化自己的欲望。同时要修专注力，在学习、工作和事业中一心一意地面对问题，培养定力。
第六，要修般若波罗蜜，培养通达无我的智慧。要深入学习佛法智慧，不断地消化，以无我的智慧解脱困惑，远离烦恼。整个世间文明以我执为核心，因为有我执，所以有欲望、有烦恼，大小乘共尊的般若智慧便是破除我见。
这是养成菩萨人格的六个方面，是终其一生的修行。谁是最完美的标准？佛陀。太虚大师有一首偈子：
仰止唯佛陀，完成在人格。
人成即佛成，是名真现实。
好，我就以太虚大师的这首偈颂结束我的独白。
居士：请问法师，生活中如何培福？
明影法师：福以德为本。当一个人养成了菩萨人格，举心动念都是在修福，都是在磨练自己的德行。具体地持了哪条戒，做了多少布施，帮了多少人，这些很重要，因果真实不虚，称之为实福，但是我们做的事情要以德行为前提，如果不能把布施培福与修行紧密地统一起来，事情做得虽好，烦恼却不能断除，人生依然困惑，甚至还会增长好名之心。所以，在一切的善行中，要以养成菩萨人格为要点。
《金刚经》中有一句话：“修一切善法，则成无我。”这是生活中培植福报的口诀。举例说，街上常有所谓的“假乞丐”，虽然你知道他是假的，但是当他伸出手来的时候就是乞丐，你给他一块钱或者握一下手表示尊重也好，这时，你就放下了一部分我执。放下自己的傲慢、固执和偏见，你才能与别人站在一起，这是一个修行。修一切善法与破除我执两者要统一在一起，这是在生活当中修福的秘诀。
居士：如何发愿与回向？
明影法师：我们在修行当中不要贪求果报，但并不是不要追求果报。修行是离苦得乐的法门，我们要时常观看我们的生命是不是有快乐了，是不是有智慧了，是不是有幸福感了，以此来检验我们的修行有没有上路。这是一个硬指标，自己知道就好，不要跟别人比。
为了让自己的修行增添动力和指引，通常如此发愿：
第一，发通愿，即“众生无边誓愿度，烦恼无尽誓愿断，法门无量誓愿学，佛道无上誓愿成”，以及“愿消三障诸烦恼，愿得智慧真明了，普愿罪障悉消除，世世常行菩萨道”，这都是通愿。发菩提心，立成佛志，依愿而行是实现目标的唯一途径。
第二，发净土愿，即“愿以此功德，庄严佛净土，上报四重恩，下济三途苦，若有见闻者，悉发菩提心，尽此一报身，同生极乐国” 。这辈子要打定主意，做一个最后的了断，精进学修，直取佛道。怎么办呢？要找一个最好的寺庙、最好的老师，那就是阿弥陀佛，他那里没有雾霾，有八功德水、七宝池，那里没有凡夫，都是圣贤、菩萨，容易成道。成道后我们可以再来度众生。
第三，发与自己修行最直接相关的愿。比如，我今天要达到什么目标，为自己的修行定方向。信、愿、行为成佛资粮，有了以正见为基础的愿力，行持自然得力。
在修行的时候不要问结果，重因不重果才是客观的、恰当的。
居士：请问师父，坐禅与生活禅相互促进的方法是什么？
明影法师：这个问题有一定的普遍性。生活禅是一个大法门，意义深广，包括坐禅，但又不局限于某一个具体的、单一的止观方法，刚才我讲的那些只是生活禅的要点而已。
现在是一个佛教全球化的时代，藏传佛教、南传佛教在内地也有非常广泛的传播，这几者的风格差异蛮大，怎么来面对这个问题？我想推而广之来回答。
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化习惯，都是自有这个民族以来一代一代形成的。在所有民族里，汉民族是最特殊的。中国佛教就是我们的祖师们不断地消化提纯，把印度风格的佛教转变成了针对中国人的文化习惯、具有中国风格的佛教。中国佛教有两个内涵：第一，它是纯粹的佛陀智慧，是佛陀智慧里的大乘智慧，是大乘智慧中的圆教智慧；第二，中国佛教传承的是最彻底最精纯的佛教，而且，是以中国人喜欢的方式、以中国人的语言、以中国人的教育习惯来继承和发展的。从这个角度来讲，中国佛教与印度佛教是平等的，与三大语系也是平等的，都是不同的民族依据自己的文化习惯继承的佛陀教化。纯粹的智慧是理，这个民族的人是机，理跟机要契合、统一才能够落地。不管是南传还是藏传佛教，我都很尊重也会很主动地去学习，但是要跨越风格的差异很难，重新来消化也不容易，因为民族习惯不同，教法的深浅和证悟的过程也是有差别的。
在生活中修行的传统是纯粹的汉文化的传统。“内圣外王”，“穷则独善其身，达则兼济天下”，“学而优则仕，仕而优则学”，把修行跟自己的事业、生活统一起来是中国人的传统，但这不是南传和藏传佛教的特色，他们的出家修行有严格的次第，想要融汇其中并不容易。比如我们学止观，在生活中运用时就需要转化，而以智慧为引导的学习就比较容易在生活中运用。我个人认为，观禅息跟内地最适合，与我们最相应；止禅息要求修行人远离人群，严格持戒，它适合专业修行，不适合在生活中随时随地地运用。
刚才我讲生活禅是围着生活来转的，在生活中养成菩萨人格，拥有清净淡泊的心境，这与坐禅是统一的。建议大家以生活禅为核心，建立自己的学修传统，其他的兼收并蓄，辩证地去学习。
长老提倡息道观，这是一个具体的法门，有的南传长老就专修这个，你可以向他学方法，但是对于佛法的智慧，要以大乘的经典为皈依，回小向大，别为了一个方法遗弃了一个思想。
关于禅修的问题，在这里我不展开来讲。
有人问：“《瑜伽师地论》里讲，禅定修行要有所缘。”所缘就是——你念佛，你的法门是佛号；你呼吸，你的对象是呼吸。这叫所缘，也叫业触，其要点是清晰、绵密。
居士：师父，我从去年十月份诵 《楞严咒》到现在，身体一直不好，是我没有善根还是不如法？
明影法师：你只管你是不是认真诵的，诵的量是不是合适就好了，不要管你是开心还是纠结，是身体更健康了还是病得更严重了。我们的身体很复杂，不要把诵经、持咒与我们的身体状况直接挂钩。做事情也是如此，你不要把你的努力与你的结果挂钩，也不要想把朋友马上就变成人脉，这是功利心。你只管种因，在起心动念上下功夫，在生活点滴中去修行，不要想结果，因为结果没有那么简单。
一个人的成功，有很多的原因，除了勤奋、努力、人脉、方法，还有我们过去生积累的福报，少了哪个也不行。勤奋努力是必要条件，但同样努力一定是同工不同酬的，所以，对待所有的结果——像事业发展、家庭生活、个人身体等，你都要把它放在一边。你只管你的努力是否符合规律，是否符合因果，只问耕耘，不问收获，但行好事，莫问前程。有的人一修行就生大病，那是在偿还过去生所欠的业债，但也不要因为在修行中生起好的感受而生烦恼。
居士：在施舍的过程中，会不会给人一种不公平或者是被侮辱的感觉？
明影法师：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就不去施舍，这叫“因噎废食”。
我们做好事，不一定是完美的，也可以说一定不完美。完美布施的典范是观世音菩萨，我们天天被观世音菩萨加持着，但是并不知道。
我们做的好事一定是有漏的，它很难恰当——不多一分，不少一分；也可能不那么及时——在需要你帮忙时你没有伸出援手，在不需要你时，你却出现了，这都是我们经常犯的错误。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智慧，所以当我们去帮助他人的时候，要心存感恩，感恩对方给予我们修持善法的机会。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里讲：“欲布施时，若能具大慈悲，下心含笑，亲手遍布施，或使人施，软言慰喻，是国王等，所获福利，如布施百恒河沙佛，功德之利。”以感恩心、平等心，为对方提供他所需的物资及帮助，才是一个修行布施的正确态度。
我们要在心态上追求完美，在方法上追求智慧，最好的方法是你帮助了对方，为他排忧解难，但他并不知道是谁伸出了援助之手。一定不要大肆宣传你的善行，对于被帮助的人来说，也许你的广而告之会让他的心灵受到伤害。要悄悄地做，润物细无声。最好的结果是你要让他知道是观音菩萨在帮他，不光为他雪中送炭解决了问题，还帮他建立了对三宝的信心，于是你就成了三宝的化身，成了观音菩萨的化身，成了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的手和眼，时时予人智慧和温暖。
你一心持念观音菩萨圣号，就要做观音菩萨当做的事，说观音菩萨该说的话，把自己培养成观音菩萨，这就是观音菩萨法门的要害处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，你修的是观音行，自然去极乐世界，因为你的业报与观音菩萨一样。
居士：怎样面对挚友的突然离世？
明影法师：生死路上无老少，孤坟多是少年人。寿命不是自己能把握的，都是天定的。这个天不是抽象的天，由我们过去的修行而决定。要多放生，好好修行，寿命才会延长。
我们谁也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出现，以什么方式出现，我们会去哪里。死亡时时迫近，为我们的生命带来压力，把压力变成修行的动力，在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前，把该学的法学到了，该修的福修了，该结的善缘结了，该养成的菩萨人格培养了，才能不负此生。
朋友离去后留下来的问题，我们可以帮他处理和解决。帮他尽孝，帮他照顾孩子，帮他到庙里挂牌位，把我们修行的功德回向给他……这些才是学佛人应该做的事。
居士：在阅藏中，怎样读经才能越读越踏实？随着兴趣选择性地读吗？
明影法师：阅藏的因缘很好，这几位发起、组织阅藏事业的老师功德很大。就按大众遵循的节奏去读，有问题记下来，读完之后，再依一家宗派、一经一论去精学，阅读权威古德的注解，去疑解惑，由博到约，这样才会统摄佛法。
还有一个轻松的办法，就是你想读哪部经就去读哪部经。
以一颗不开悟的心阅读佛经，有问题时不要轻下注解，不懂的地方就去参究。圆瑛大师读《楞严经》，严谨细致，不懂的就写下来，再看注解，直到把所有的问题都弄懂。他所著的《楞严经讲记》，是关于《楞严经》的重要注解之一。
居士：我学佛十几年，从一开始诵《金刚经》就很烦躁，但我一直在坚持，烦躁也不去理会他，由他去。可以吗？
明影法师：当然可以，继续坚持。
居士：是不是发大愿就会背大业？
明影法师：我不这样认为。发愿旨在打开我们的菩提心，你有超常的努力就会有超常的阻力。如果有人发了愿，真的感得了离奇的罪障，也是自己深层的业果使然。因与果都是自己的。
居士：我学佛时间不长，但是，我非常信。在了生死的问题上，我希望自己的近亲属也信佛，也能懂得生死的道理。我们站在普度众生的角度，是否要用自己的言行来感化家人，让他们也信？
明影法师：和家人一起修行，在他们的生命当中，扮演善知识的角色，是对家人最大的帮助。但是，不要急于求成。身教大于言教。你刚学佛，可能掌握的知识不能够说服他们。你在家里养成菩萨人格，用大家认为的好的标准，心甘情愿地加倍地做到位，而且乐在其中，就相当于观音菩萨在你的家中诞生了。任何一个家庭、一个单位有这样一个人，就会成为善法的中心。
我举个例子。香港理工大学荣休校长潘宗光先生和我们长老特别有感情，他专修净土，特别地精进。他的夫人出生于天主教家庭，笃信天主教。每周他都会陪着妻子去教堂，几十年如此，几无间断。妻子非常感动，为了能够永远在一起，两人发愿同生净土，于是，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变成了一个精进的佛教徒。
居士：佛经都是繁体字，我读起来特别困难。明海大和尚嘱咐我常念：“皈依佛，皈依法，皈依僧。”我一直在念。学佛之后，生活当中发生了很多事情特别奇妙，家人也说我自从学佛之后，事事顺利了。请师父开示。
明影法师：如果你学佛之后事事处处不顺利，还要不要学佛呢？
我们要有一个理性的学佛态度，在因果面前，学佛人与不学佛的人是平等的。不管发生多么离奇的事情，都是过去生的因果所致。发生好事，会令我们更具信心；常遇倒霉的事，则要随着学佛的深入，令信心越来越坚强。
居士：我不懂佛法，但是，去景点时见到佛像我就会去拜一拜，就像打声招呼，问声好一样。可是，有人说，佛是不能乱拜的……
明影法师：这样的话是不能乱说的。（众笑）
所有的想法、说法、做法，要有依据，这是学习的必要性。我们要常读佛经，就会知道佛是如何说的、是如何要求的，我们应该如何说、如何做，所以，要大量地阅读佛经。
对于初学人来说，最好的运动就是拜佛，获得加持，少病少恼。印绍法师是本焕长老的弟子，跟我们长老也很有缘份。她每天2000拜，坚持了20年，状态好极了。做为在家居士，我们每天可以30拜、100拜，只要精力和时间允许，就要多多拜佛。
居士：我姨和舅舅信奉基督教，希望我也信。我从内心亲近佛教，但是，面对亲情，我不知道该选佛教还是选基督教，所以就都不信了。宗教都是教人向善的，是不是一心向善也就够了？
明影法师：信佛是修行的开始。为什么要修行？因为我们向善的力量还不够，要找一个最完美的老师，跟着他来学习。以佛为导师，追随他修行，学习他圆满的智慧，继而打开我们本有的佛性智慧，这便是我们学佛的目的和归宿。
好的教法能包容不圆满的教法，不圆满的教法一定不能包容圆满的教法。就教法来讲，各个宗教中的善法，在佛教里都能找到依据。我们尊重各大宗教，但是要知道佛教最为圆满。一家人也一样，要尊重其他人的信仰，但是个人的因果个人了，修行的事还要自己来安排。
居士：师父，我已经受持了五戒。中午在单位吃饭时，菜中难免会有肉，要是有意无意地吃进去了，算是破戒吗？
明影法师：五戒里有不杀生戒，但是，没有素食一说。素食是我们汉传佛教的一个增上美德，即便是吃进去了也没有关系，不要有心理负担。
居士：刚刚开始学佛，读经时是选择诵还是边诵边理解？
明影法师：读经有两种方法，一种是诵，一种是读。
诵经，即如同持咒，不动心念，也不试图理解，越读越相信。佛讲经典，是从他的智慧中流出来的。经典是桥梁，我们用不动的心来诵经，就是在与佛不断地接近。读得很清楚，是慧；读得很专一，是定。定慧等持，是古人非常重视的修行方法。
读经，则是边读边理解，依文作义，依文作观。比如读《地藏经》，就把自己想象成是与地藏菩萨对话的人，你就是鬼王，你就是旁观者，听到所讲经义之后你就照着去做；你要是读《金刚经》，便要有身临其境之感，似乎是你在向佛请教，边读边理解；读《普门品》时，要边读边发愿，边观想。读到不懂的地方还可以停下来去查字典，还可以找自己最受用的或者不理解的经文，天天读，天天研究，用思维，查资料，广参学，多讨论等。
这两种要结合起来。
[据2017年1月12日在石家庄文始集团的开示录音整理]
——生活禅的理论与实践
“高高山顶立，深深海底行”是药山惟俨禅师一句极其著名的禅语，也是一位禅师觉悟后的生命写照。
药山惟俨禅师是山西绛县（今山西侯马市东北）人，父辈即迁至江西。他17岁出家，学习戒律、经论，非常深入，“洞如夙习”。初礼石头和尚时，他说：“三乘十二分教，某甲粗知。”这话很谦虚也很自信。以此为基础，他在马祖和石头座下参禅开悟，修行很多年后游历大江南北，四十多岁到药山，开法化众，直至84岁圆寂。
有些典籍里曾作如此记载：到了晚年，药山禅师不再上堂吃饭，首座和尚暗中悄悄观察，发现药山禅师竟在自己煮食东西，走过去一看，愣住了，只见清汤寡水中仅有几片菜叶而已。首座和尚问道：“师父，您怎么这样对待自己呢？”药山禅师说：“我老了，没有时间和精力给大家讲法，也就没有资格在斋堂吃信众的供养了。”
药山禅师是百丈禅师的师兄。当时百丈禅师在江西，药山禅师在湖南。在第九代祖师里面，这是禅和子“走江湖”的两大中心。作为唐代最重要的禅宗巨匠之一，也可以说是禅宗在湖南的中心或者说是“双峰”之一，以他这样的地位，竟然如此敬畏因果，珍惜信众资源，重视点滴修行，不得不说是我等的榜样。
寺里有很多年轻师父，但药山禅师一生不用侍者。一天晚上，已是夜深人静，禅师在山里独自经行，恰逢云开月现，他对着长空一声大啸，传震九十里远。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禅宗典故，也是药山禅师生命境界的写照。
今天，以“高高山顶立，深深海底行”为题，与大家学习交流净慧长老提倡的生活禅。
长老提倡的生活禅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尊重，很多人在学习，但是也有人学习多年而不得其门，也有人认为生活禅太浅显，像是兑了水的牛奶。对于这种误解，我们应该予以全面的回应和解决。
今天早晨，一位佛学院的老师讲到了藏传佛教的噶鲁巴大师，他建立了一套非常严密的学修传统，从此藏传佛教一改乱象，健康发展，成批地培养大德。他感慨地说：“禅宗也应该这样啊！”
其实，唐宋年间的禅宗即是如此。大慧禅师以临济的棒喝君临天下，一晚上培养18个人开悟；雪峰禅师与赵州和尚是南北的双峰，“北有赵州，南有雪峰”的赞誉是马祖以后未曾有的，禅师在鳌山悟道之后，说法度众，直指人心，座下有一千多人跟着他学习、修行，明心悟道者不计其数。
长老提生活禅的初衷是希望“人人听得懂，人人用得来”，这是长老经常给我们讲的话。生活禅是禅，禅就是要培养智慧，要开启众生成佛的智慧，不管是在家的菩萨还是出家的法师，都应具备教法的完整性。
在佛陀的教法传承中，汉传佛教受用最广，弟子最多，也是最有力量的一支教法。它从最衰微的谷底恢复的过程，一定是渐次进行的，不可能一蹴而就。长老这一代是恢复的第一个阶段，这个阶段非常不容易。长老提倡生活禅，契理契机，非常有高度也非常准确。老一代已经完成了这个任务，接下来，我们大家要沿着这个方向继续探索，直到不同性格、不同特点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适合的修行法门，直到觉悟。这是我们大家共同的课题。
“发菩提心，立般若见，修息道观”是生活禅的修习要点。对此，我有另外一种表述：以“立般若见”为前提，依据对大乘经论的学习，建立对宇宙人生种种现象的正确认知；以“发菩提心”为原则，在生活中养成菩萨人格，依据戒定慧三学，用所学到的佛法全面地陶冶和改造自己，在家庭生活和事业追求中完成人格的重造，把一个以自我为中心满足一己之欲望为情感机制的凡夫心理，转变成一个“觉悟人生、奉献人生”的菩萨人格；“修息道观”则包含了念佛、持咒、诵经、拜佛等禅修的法门，借此平息烦恼，调伏自己不安的内心。这是生活禅的三个要点，互为因果，互为条件，解行并重，解指导行，同时开始，没有先后。之所以要把“立般若见”放在前面，因为不管是发菩提心还是修止观，都要以大乘佛教最核心的智慧为基本原则，以正见指导我们戒定慧三学不断地深入。这其中，般若正见的建立和菩萨人格的养成最为重要，一是理论，一是实践，可谓生活禅普世的两大法轮。
长老提倡要禅教并重，但是要想真正读懂经论绝非易事。基于我个人的经验来讲，我从1993年起开始大量读经，似乎找到了知音，一见如故，但学了20多年，完全读懂了吗？越读越不敢说这个话。
这个时代的学佛者很少有人注意深入地学习教理、经典。有的人把一句佛号或者一个公案作为一生的学习内容，有的则重视理论不重视实践。这两种情况几乎囊括了绝大多数人，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偏差。
其实，这个问题由来已久，甚至历代的祖师们反复提倡也挽救不了这个错误的执着。
古人曾有“小阅藏”之说，分别为《大智度论》《瑜伽师地论》《宗镜录》和《阅藏知津》。《大智度论》讲的是般若智慧，为龙树菩萨所著，解释30品《般若经》，我们现在听到的大多数的佛教故事即来源于《大智度论》，非常通俗，开卷有益；《瑜伽师地论》是佛教法相唯识宗的重要论典，由弥勒菩萨所著，代表的是佛教广博的智慧，玄奘大师去印度取经主要是冲着《瑜伽师地论》去的，太宗皇帝看到《瑜伽师地论》后感慨地说，“都说佛道同门，今以此论观之 ，实为妄谈也”，并亲自撰写《大唐圣教序》，堪称书法史上的重要著作；《宗镜录》是永明延寿禅师的著作，把禅宗跟经论智慧相融合，藉教明宗；《阅藏知津》由明朝蕅益大师所著，他读完大藏经之后，给每一篇经文作了一个内容摘要。这四个一百卷，即是“小阅藏”的内容，古来祖师一直都在提倡。
永明延师禅师（注：师父讲的是文益禅师）是法眼文益禅师（注：师父讲的是雪峰禅师）的三传弟子，他所处的晚唐时期，很多学禅者也是不得其门而入，说的是外行话，修的是外道行。禅师提倡教理，为了让大家修行有所依据，他把《华严经》与禅宗进行了对比，创作《宗镜录》。从永明延寿禅师（此处，师父讲的是法眼文益禅师）开始，一直到明代的四大高僧之一的憨山大师，禅宗祖师对佛教教理学习的提倡由来已久。我们重视的所有经论，甚至包括《大学》《中庸》《庄子》《道德经》等，憨山大师都有注解，这充分说明古来祖师都很重视教理的学习和经典的学习。经过几百年的提倡，误区依然存在，所以我们长老提倡要禅教并重。
达摩祖师来到中国，提出要“藉教悟宗”。禅宗跟经典的关系，一方面是教外别传，因为学经典容易陷入学术化，陷到文字里走不出来；一方面则是教内经传，传的是经论的核心智慧。经是佛语，禅是佛心，对于佛来说是同一无二的，对于我们来说则是知易行难，重在实践。所以，解行并重当以读懂经论为前提。
读懂经论有没有标准？当然有，其标准就在汉传佛教两千年的传统里。从佛教传入中国起，就一直有祖师大德在不断地翻译和诠释大藏经，继而由后代的皇帝主持，将其汇入大藏经的法汇中。所以，大藏经中保存的历代祖师的注解都是标准，不同风格、不同层面，不同的学人提供了可以直接参考的典籍。
学习经论是一个不断递进的过程。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最擅长对知识的学习，而且由于科技进步、信息发达，没有哪个时代的人能比我们更易获得知识，打开手机百度一下，多家的解释都在里面。但把读到的变成自己的，变成我们价值观的依据，变成行为的指南，只是第一步，可以称作是闻思正见的建立。不断地诵、听、体会、辨析，以经论的智慧替代我们内心形成的种种的不正确的观念和知识，使佛法成为生命的素养，需要我们不断地辨析，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。
以佛教的智慧来看问题、想问题，指导自己的生活，这使我们思想层面的闻思慧有了一个基础，其标准就是能够准确地解读不同时期的大德的注解。以《金刚经》来说，智者大师、憨山大师、太虚大师都对它作过注解，这些注解都能够看懂，且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差别，并能通俗地、有理有据地解释出来，才能说明你在闻思层面读懂了。但是，闻思般若一定是有局限的，属于浅般若，是不彻底的，里面蕴含着烦恼和错误，所以要不断地消化和提纯。
思想正见的建立，要结合禅修和生活当中的实践。即便如此，它依然带有问题，因为是以凡夫的理性，来思维和理解佛陀以及历代祖师已经觉悟的智慧，中间必有落差。比如说，同样的问题，在不同的经典里，因为面对的人理解力不同，所处的修行阶段不同，佛陀会有不同的答案，但是如果你只看到了一个，你认为那一个就是标准，而且是佛说的，可能就会生出疑惑。所以，以个人的见地来批评古人注解的大有人在，这对于我们是个借鉴。
学习经论，要由广博渐至精深。第一步，先学博，要广读；第二步，要学通，找到不同经典的要义；第三步，要学精，抓住核心的智慧，比如说能够用一句话概括《金刚经》，且能在生活中指导你的修行，那可以说就是学精了；最终要超越理解层面，完全消化，圆融佛法。四祖大师讲：“若知诸佛常不说法，实乃名为具足多闻。”为什么祖师讲法都是用俚语俗话？因为他已经彻底消化了，不需要用佛教名词来表达自己的智慧，所以他们都用老百姓能听得懂的语言来讲法，就像赵州和尚一句“吃茶去”，所有经论智慧都在这三个字当中，不管是已开悟的、没开悟的，还是传禅的当家师，都是用这一句话来解决问题。
般若正见的建立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。以我个人的理解，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不要去想终点。到目前为止，我只看到一位禅师不让在寺院里读经，此人就是药山惟俨禅师。他不让人读经，但是他自己天天捧着经卷诵读，开悟以后也是如此。别人难免生疑：“为什么不让读呢？”道理很简单，我们从经论里学，一定会教条——知识、道理都是教条，变成你活的思想、活的般若智慧才是教理，但是从教条到教理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。如今，有药山禅师在这里坐着，他就是真正的活佛，可以代佛说法，你不去问他而去问经典，这显然是不应该的。对于我们来说，不存在不读经典的问题，把经典读得踏实、受用，一直到离开这个世界，这是我们应该有的态度。
生活禅的另外一个要点是在生活中养成菩萨人格。用我们独到的佛法智慧，不断地把错误的知识、不正确的价值观等解构、摧毁、清除，再把佛法注入到我们的生命当中，在日常生活中去运用它，养成菩萨人格，这个过程也是终其一生的。
比如雾霾。雾霾令人烦恼，作为佛教徒，我们应该如何以佛法智慧来面对这个问题呢？我想，雾霾对于修行是一个很好的促进。一出门，看到阴霾的天气就要想到无明，因为我们不认识我们的佛性智慧，所以烦恼重重，不断地向外追逐。我们如此，世界如此，多少代人也是如此。今天早上，我看到一个大学同学发了一组很漂亮的图片，题目是《大自然不需要人类，人类需要大自然》。这让我想起为什么我们古人要道法自然？因为我们要从大自然中找到世界的规律，以指导我们的生活，这也是古人为什么不太迷信技术进步、也不太关心技术进步的原因。技术进步带有强烈的两面性，当我们只看到某一面的时候，这本身就是无明，因此我们对事物的复杂性、多面性的认识便不全面。我们现在没有青山绿水，没有好的空气、好的粮食，这不是任何一个科学家的初衷，也不是任何一个领导人的初衷，但这已经成了我们的现实。为什么呢？因为无明，因为我们没有智慧。即便是天天享受着明媚的阳光和洁净的空气，要是不把无明解决了，这一生不照样是空过吗？所以，古人说要“常将生死挂心头”。现在，雾霾重重，我们不必刻意将生死挂在心头了，见到雾霾，就可以想到我们有烦恼、有无明，它是雾霾产生的最深层的原因。因为无明，导致了近现代的人们单方面地追求科技进步，污染事件频发，生存环境受到威胁。不管雾霾是谁制造的，谁该为其负责，当我们面对时，都跟我们有关。这个世界的一切问题都是我们自己的，不是别人的，由我们自己的业报感召而来。如果你没找到这个原因，那是因为你的智慧不够。设想一下，如果没有关系，我们能遇到雾霾吗？如果说雾霾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，都是别人制造的，而我们又天天遭受雾霾的伤害，那说明世界上发生了一件没有道义的事情，宇宙间发生了一件不符合规律的事情。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一样事情是不符合规律的，那规律就没有了价值。所以，见到雾霾要反省我们自己，知道我们智慧的局限。
那么，雾霾的直接原因是什么呢？明海大和尚曾说过，是这个时代不重视道德修养的一个直接果报，不重视道德修养、不尊重天地神灵，是我们集体的业报感得如此。技术进步、工业发展导致雾霾，这只是原因之一。有一年冬天，我从药山出发到北京办事。当时，雾锁京城，能见度很低。出租车司机跟我讲，这是这些年来雾霾最重的一天。你看，这就是我的业报！机场有我们很多的居士，他们说，那一天他们的工作就是找飞机。飞机在旁边，就是找不着。我就想，明天能不能回药山呀？因为要赶回去打禅七。当天晚上，刮了一阵西北风。第二天早晨，一开窗，蓝天白云，风清气爽，与昨天完全是两个世界。风可不受科技影响，是道德人心的感召，我们感不得风神，只好遭遇雾霾。
因此当见到雾霾就要反省：第一，我们有无明；第二，我们没有认识因果的智慧，不知道雾霾与我们自己的关系；第三，要检点自己的心是不是在断烦恼，在培养慈悲心；第四，我们是否在敬畏大自然，敬畏天地神明？当想到这四个问题时，即便我们的身体因雾霾而遭受些许损失，但心灵的成长要比天天住在海边的人有价值的多。
依据大乘佛法的六个法门，养成菩萨人格有六个方面。
第一，依据布施波罗蜜，养成乐善好施的情怀。无论是在工作中、生活中、人际交往中，时时以奉献人生为宗旨，予人以慈悲和关爱。
第二，依据持戒波罗蜜，养成清净内敛的言行。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、社会道德，并以此为前提，按照佛陀制定的“五戒”来生活，这是我们做人的基本要求。
第三，依据忍辱波罗蜜，养成柔和忍耐的态度。遇到争执的时候，试着态度好一点，声音低一点，话语幽默一点。父母有唠叨，孩子常闹心，这些都是我们修忍辱的机会，不要想着刀架在脖子上再修忍辱，那时的忍辱不好修，只有大禅师才能做得到。岩头和尚是德山禅师的重要弟子，曾启发雪峰禅师悟道。晚年时候，他所在的地区强盗活跃，别人劝他离开此地避上一避，他不走，并说道：“我死的时候一定会大喝一声。”这一天，一个强盗来到岩头和尚住的茅棚，向他讨要宝贝。岩头和尚讲：“僧家之宝，非君所宜。”强盗不明就里，大声喊道：“有什么宝？快说！”岩头和尚很慈悲，大喝一声，想要启发他。但是强盗完全不知道这一喝对他的加持和启发，一刀下去，岩头和尚身首异处。人生两件事：修佛、还债，这是岩头和尚早就预知的，他要还命债，故而临终之时大喝一声传播几十里远。这些祖师超越了自我，完全不把身体当回事，当利及众生的资源差不多了，还一条命债，很好啊！二祖慧可大师于114岁时圆寂，他曾做过少林寺的方丈，在邯郸讲经几十年，非常有影响，后被县令杀害。一代祖师为什么竟是如此结局？因为二祖大师早就预知，今生要还这个命债，修忍辱行，这是菩萨的境界。
第四，要养成勤奋向上的品格，精进波罗蜜是必修的法门；
第五，要修禅定波罗蜜，在生活中养成宁静淡泊的心境。禅定修的好，欲望淡薄，能够时时克己，主动地淡化自己的欲望。同时要修专注力，在学习、工作和事业中一心一意地面对问题，培养定力。
第六，要修般若波罗蜜，培养通达无我的智慧。要深入学习佛法智慧，不断地消化，以无我的智慧解脱困惑，远离烦恼。整个世间文明以我执为核心，因为有我执，所以有欲望、有烦恼，大小乘共尊的般若智慧便是破除我见。
这是养成菩萨人格的六个方面，是终其一生的修行。谁是最完美的标准？佛陀。太虚大师有一首偈子：
仰止唯佛陀，完成在人格。
人成即佛成，是名真现实。
好，我就以太虚大师的这首偈颂结束我的独白。
居士：请问法师，生活中如何培福？
明影法师：福以德为本。当一个人养成了菩萨人格，举心动念都是在修福，都是在磨练自己的德行。具体地持了哪条戒，做了多少布施，帮了多少人，这些很重要，因果真实不虚，称之为实福，但是我们做的事情要以德行为前提，如果不能把布施培福与修行紧密地统一起来，事情做得虽好，烦恼却不能断除，人生依然困惑，甚至还会增长好名之心。所以，在一切的善行中，要以养成菩萨人格为要点。
《金刚经》中有一句话：“修一切善法，则成无我。”这是生活中培植福报的口诀。举例说，街上常有所谓的“假乞丐”，虽然你知道他是假的，但是当他伸出手来的时候就是乞丐，你给他一块钱或者握一下手表示尊重也好，这时，你就放下了一部分我执。放下自己的傲慢、固执和偏见，你才能与别人站在一起，这是一个修行。修一切善法与破除我执两者要统一在一起，这是在生活当中修福的秘诀。
居士：如何发愿与回向？
明影法师：我们在修行当中不要贪求果报，但并不是不要追求果报。修行是离苦得乐的法门，我们要时常观看我们的生命是不是有快乐了，是不是有智慧了，是不是有幸福感了，以此来检验我们的修行有没有上路。这是一个硬指标，自己知道就好，不要跟别人比。
为了让自己的修行增添动力和指引，通常如此发愿：
第一，发通愿，即“众生无边誓愿度，烦恼无尽誓愿断，法门无量誓愿学，佛道无上誓愿成”，以及“愿消三障诸烦恼，愿得智慧真明了，普愿罪障悉消除，世世常行菩萨道”，这都是通愿。发菩提心，立成佛志，依愿而行是实现目标的唯一途径。
第二，发净土愿，即“愿以此功德，庄严佛净土，上报四重恩，下济三途苦，若有见闻者，悉发菩提心，尽此一报身，同生极乐国” 。这辈子要打定主意，做一个最后的了断，精进学修，直取佛道。怎么办呢？要找一个最好的寺庙、最好的老师，那就是阿弥陀佛，他那里没有雾霾，有八功德水、七宝池，那里没有凡夫，都是圣贤、菩萨，容易成道。成道后我们可以再来度众生。
第三，发与自己修行最直接相关的愿。比如，我今天要达到什么目标，为自己的修行定方向。信、愿、行为成佛资粮，有了以正见为基础的愿力，行持自然得力。
在修行的时候不要问结果，重因不重果才是客观的、恰当的。
居士：请问师父，坐禅与生活禅相互促进的方法是什么？
明影法师：这个问题有一定的普遍性。生活禅是一个大法门，意义深广，包括坐禅，但又不局限于某一个具体的、单一的止观方法，刚才我讲的那些只是生活禅的要点而已。
现在是一个佛教全球化的时代，藏传佛教、南传佛教在内地也有非常广泛的传播，这几者的风格差异蛮大，怎么来面对这个问题？我想推而广之来回答。
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化习惯，都是自有这个民族以来一代一代形成的。在所有民族里，汉民族是最特殊的。中国佛教就是我们的祖师们不断地消化提纯，把印度风格的佛教转变成了针对中国人的文化习惯、具有中国风格的佛教。中国佛教有两个内涵：第一，它是纯粹的佛陀智慧，是佛陀智慧里的大乘智慧，是大乘智慧中的圆教智慧；第二，中国佛教传承的是最彻底最精纯的佛教，而且，是以中国人喜欢的方式、以中国人的语言、以中国人的教育习惯来继承和发展的。从这个角度来讲，中国佛教与印度佛教是平等的，与三大语系也是平等的，都是不同的民族依据自己的文化习惯继承的佛陀教化。纯粹的智慧是理，这个民族的人是机，理跟机要契合、统一才能够落地。不管是南传还是藏传佛教，我都很尊重也会很主动地去学习，但是要跨越风格的差异很难，重新来消化也不容易，因为民族习惯不同，教法的深浅和证悟的过程也是有差别的。
在生活中修行的传统是纯粹的汉文化的传统。“内圣外王”，“穷则独善其身，达则兼济天下”，“学而优则仕，仕而优则学”，把修行跟自己的事业、生活统一起来是中国人的传统，但这不是南传和藏传佛教的特色，他们的出家修行有严格的次第，想要融汇其中并不容易。比如我们学止观，在生活中运用时就需要转化，而以智慧为引导的学习就比较容易在生活中运用。我个人认为，观禅息跟内地最适合，与我们最相应；止禅息要求修行人远离人群，严格持戒，它适合专业修行，不适合在生活中随时随地地运用。
刚才我讲生活禅是围着生活来转的，在生活中养成菩萨人格，拥有清净淡泊的心境，这与坐禅是统一的。建议大家以生活禅为核心，建立自己的学修传统，其他的兼收并蓄，辩证地去学习。
长老提倡息道观，这是一个具体的法门，有的南传长老就专修这个，你可以向他学方法，但是对于佛法的智慧，要以大乘的经典为皈依，回小向大，别为了一个方法遗弃了一个思想。
关于禅修的问题，在这里我不展开来讲。
有人问：“《瑜伽师地论》里讲，禅定修行要有所缘。”所缘就是——你念佛，你的法门是佛号；你呼吸，你的对象是呼吸。这叫所缘，也叫业触，其要点是清晰、绵密。
居士：师父，我从去年十月份诵 《楞严咒》到现在，身体一直不好，是我没有善根还是不如法？
明影法师：你只管你是不是认真诵的，诵的量是不是合适就好了，不要管你是开心还是纠结，是身体更健康了还是病得更严重了。我们的身体很复杂，不要把诵经、持咒与我们的身体状况直接挂钩。做事情也是如此，你不要把你的努力与你的结果挂钩，也不要想把朋友马上就变成人脉，这是功利心。你只管种因，在起心动念上下功夫，在生活点滴中去修行，不要想结果，因为结果没有那么简单。
一个人的成功，有很多的原因，除了勤奋、努力、人脉、方法，还有我们过去生积累的福报，少了哪个也不行。勤奋努力是必要条件，但同样努力一定是同工不同酬的，所以，对待所有的结果——像事业发展、家庭生活、个人身体等，你都要把它放在一边。你只管你的努力是否符合规律，是否符合因果，只问耕耘，不问收获，但行好事，莫问前程。有的人一修行就生大病，那是在偿还过去生所欠的业债，但也不要因为在修行中生起好的感受而生烦恼。
居士：在施舍的过程中，会不会给人一种不公平或者是被侮辱的感觉？
明影法师：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就不去施舍，这叫“因噎废食”。
我们做好事，不一定是完美的，也可以说一定不完美。完美布施的典范是观世音菩萨，我们天天被观世音菩萨加持着，但是并不知道。
我们做的好事一定是有漏的，它很难恰当——不多一分，不少一分；也可能不那么及时——在需要你帮忙时你没有伸出援手，在不需要你时，你却出现了，这都是我们经常犯的错误。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智慧，所以当我们去帮助他人的时候，要心存感恩，感恩对方给予我们修持善法的机会。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里讲：“欲布施时，若能具大慈悲，下心含笑，亲手遍布施，或使人施，软言慰喻，是国王等，所获福利，如布施百恒河沙佛，功德之利。”以感恩心、平等心，为对方提供他所需的物资及帮助，才是一个修行布施的正确态度。
我们要在心态上追求完美，在方法上追求智慧，最好的方法是你帮助了对方，为他排忧解难，但他并不知道是谁伸出了援助之手。一定不要大肆宣传你的善行，对于被帮助的人来说，也许你的广而告之会让他的心灵受到伤害。要悄悄地做，润物细无声。最好的结果是你要让他知道是观音菩萨在帮他，不光为他雪中送炭解决了问题，还帮他建立了对三宝的信心，于是你就成了三宝的化身，成了观音菩萨的化身，成了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的手和眼，时时予人智慧和温暖。
你一心持念观音菩萨圣号，就要做观音菩萨当做的事，说观音菩萨该说的话，把自己培养成观音菩萨，这就是观音菩萨法门的要害处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，你修的是观音行，自然去极乐世界，因为你的业报与观音菩萨一样。
居士：怎样面对挚友的突然离世？
明影法师：生死路上无老少，孤坟多是少年人。寿命不是自己能把握的，都是天定的。这个天不是抽象的天，由我们过去的修行而决定。要多放生，好好修行，寿命才会延长。
我们谁也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出现，以什么方式出现，我们会去哪里。死亡时时迫近，为我们的生命带来压力，把压力变成修行的动力，在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前，把该学的法学到了，该修的福修了，该结的善缘结了，该养成的菩萨人格培养了，才能不负此生。
朋友离去后留下来的问题，我们可以帮他处理和解决。帮他尽孝，帮他照顾孩子，帮他到庙里挂牌位，把我们修行的功德回向给他……这些才是学佛人应该做的事。
居士：在阅藏中，怎样读经才能越读越踏实？随着兴趣选择性地读吗？
明影法师：阅藏的因缘很好，这几位发起、组织阅藏事业的老师功德很大。就按大众遵循的节奏去读，有问题记下来，读完之后，再依一家宗派、一经一论去精学，阅读权威古德的注解，去疑解惑，由博到约，这样才会统摄佛法。
还有一个轻松的办法，就是你想读哪部经就去读哪部经。
以一颗不开悟的心阅读佛经，有问题时不要轻下注解，不懂的地方就去参究。圆瑛大师读《楞严经》，严谨细致，不懂的就写下来，再看注解，直到把所有的问题都弄懂。他所著的《楞严经讲记》，是关于《楞严经》的重要注解之一。
居士：我学佛十几年，从一开始诵《金刚经》就很烦躁，但我一直在坚持，烦躁也不去理会他，由他去。可以吗？
明影法师：当然可以，继续坚持。
居士：是不是发大愿就会背大业？
明影法师：我不这样认为。发愿旨在打开我们的菩提心，你有超常的努力就会有超常的阻力。如果有人发了愿，真的感得了离奇的罪障，也是自己深层的业果使然。因与果都是自己的。
居士：我学佛时间不长，但是，我非常信。在了生死的问题上，我希望自己的近亲属也信佛，也能懂得生死的道理。我们站在普度众生的角度，是否要用自己的言行来感化家人，让他们也信？
明影法师：和家人一起修行，在他们的生命当中，扮演善知识的角色，是对家人最大的帮助。但是，不要急于求成。身教大于言教。你刚学佛，可能掌握的知识不能够说服他们。你在家里养成菩萨人格，用大家认为的好的标准，心甘情愿地加倍地做到位，而且乐在其中，就相当于观音菩萨在你的家中诞生了。任何一个家庭、一个单位有这样一个人，就会成为善法的中心。
我举个例子。香港理工大学荣休校长潘宗光先生和我们长老特别有感情，他专修净土，特别地精进。他的夫人出生于天主教家庭，笃信天主教。每周他都会陪着妻子去教堂，几十年如此，几无间断。妻子非常感动，为了能够永远在一起，两人发愿同生净土，于是，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变成了一个精进的佛教徒。
居士：佛经都是繁体字，我读起来特别困难。明海大和尚嘱咐我常念：“皈依佛，皈依法，皈依僧。”我一直在念。学佛之后，生活当中发生了很多事情特别奇妙，家人也说我自从学佛之后，事事顺利了。请师父开示。
明影法师：如果你学佛之后事事处处不顺利，还要不要学佛呢？
我们要有一个理性的学佛态度，在因果面前，学佛人与不学佛的人是平等的。不管发生多么离奇的事情，都是过去生的因果所致。发生好事，会令我们更具信心；常遇倒霉的事，则要随着学佛的深入，令信心越来越坚强。
居士：我不懂佛法，但是，去景点时见到佛像我就会去拜一拜，就像打声招呼，问声好一样。可是，有人说，佛是不能乱拜的……
明影法师：这样的话是不能乱说的。（众笑）
所有的想法、说法、做法，要有依据，这是学习的必要性。我们要常读佛经，就会知道佛是如何说的、是如何要求的，我们应该如何说、如何做，所以，要大量地阅读佛经。
对于初学人来说，最好的运动就是拜佛，获得加持，少病少恼。印绍法师是本焕长老的弟子，跟我们长老也很有缘份。她每天2000拜，坚持了20年，状态好极了。做为在家居士，我们每天可以30拜、100拜，只要精力和时间允许，就要多多拜佛。
居士：我姨和舅舅信奉基督教，希望我也信。我从内心亲近佛教，但是，面对亲情，我不知道该选佛教还是选基督教，所以就都不信了。宗教都是教人向善的，是不是一心向善也就够了？
明影法师：信佛是修行的开始。为什么要修行？因为我们向善的力量还不够，要找一个最完美的老师，跟着他来学习。以佛为导师，追随他修行，学习他圆满的智慧，继而打开我们本有的佛性智慧，这便是我们学佛的目的和归宿。
好的教法能包容不圆满的教法，不圆满的教法一定不能包容圆满的教法。就教法来讲，各个宗教中的善法，在佛教里都能找到依据。我们尊重各大宗教，但是要知道佛教最为圆满。一家人也一样，要尊重其他人的信仰，但是个人的因果个人了，修行的事还要自己来安排。
居士：师父，我已经受持了五戒。中午在单位吃饭时，菜中难免会有肉，要是有意无意地吃进去了，算是破戒吗？
明影法师：五戒里有不杀生戒，但是，没有素食一说。素食是我们汉传佛教的一个增上美德，即便是吃进去了也没有关系，不要有心理负担。
居士：刚刚开始学佛，读经时是选择诵还是边诵边理解？
明影法师：读经有两种方法，一种是诵，一种是读。
诵经，即如同持咒，不动心念，也不试图理解，越读越相信。佛讲经典，是从他的智慧中流出来的。经典是桥梁，我们用不动的心来诵经，就是在与佛不断地接近。读得很清楚，是慧；读得很专一，是定。定慧等持，是古人非常重视的修行方法。
读经，则是边读边理解，依文作义，依文作观。比如读《地藏经》，就把自己想象成是与地藏菩萨对话的人，你就是鬼王，你就是旁观者，听到所讲经义之后你就照着去做；你要是读《金刚经》，便要有身临其境之感，似乎是你在向佛请教，边读边理解；读《普门品》时，要边读边发愿，边观想。读到不懂的地方还可以停下来去查字典，还可以找自己最受用的或者不理解的经文，天天读，天天研究，用思维，查资料，广参学，多讨论等。
这两种要结合起来。
[据2017年1月12日在石家庄文始集团的开示录音整理]
版权所有：中国湖南药山寺 感恩尊重知识产权
China Hunan YaoshanTemple Thanksgiving and respect for intellectual property
China Hunan YaoshanTemple Thanksgiving and respect for intellectual property